表奏,帝纳之。
初,谢安爱好声律,期功之惨,示废妓乐颇,以成俗。坦之非而苦谏之。安遗坦之书曰:“知君思相爱惜之至。仆所求者声,谓称情义,无所不可为,卿复以自娱耳。若絜轨迹,崇世教,非所拟议,亦非所屑。常谓君粗得鄙趣者,犹未悟之濠上邪!故知莫逆,未易为人。”坦之答曰:“具君雅旨,此是诚心而行,独往之美,然恐非大雅中庸之谓。意者以为人之体韵犹器之方圆,方圆不可错用,体韵岂可易处!各顺其方,以弘其业,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。实吾子少立德行,体议淹允,加以令地,优游自居,佥曰之谈,咸以请远相许,至于此事,实有疑焉。公私二三,莫见其可。以此为濠上,悟之者得无鲜乎!且天下之宝,故为天下所惜,天下之所非,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?想君幸复三思。”书往反数四,安竟不从。
坦之又尝与殷康子书论公谦之义曰:夫天道以无私成名,二仪以至公立德。立德存乎至公,故无亲而非理;成名在乎无私,故在当而忘我。此天地所以成功,圣人所以济化,由斯论之,公道体于自然,故理泰而愈降;谦义生于不足,故时弊而义著。故大禹、咎繇称功言惠而成名于彼,孟反、范燮殿军后入而全身于此。从此观之,则谦公之义固以殊矣。
夫物之所美,己不可收;人之所贵,我不可取。诚患人恶其上,众不可盖,故君子居之,而每加损焉。隆名在于矫伐,而不在于期当,匿迹在于违显,而不在于求是。于是谦光之义与矜竞而俱生,卑挹之义与夸伐而并进。由亲誉生于不足,未若不知之有余;良药效于瘳疾,未若无病之为贵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