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世界上,我不晓得更有什么东西,能把我心的地盘占据了,像她占据一样充实和坚固。我觉得我和她正是一对——但是父亲呢,他真是赘疵呵!——我忽然想起,我不能爱她,正是因为父亲的缘故,倘若没有父亲在里头作梗,她一定是我的了。
这个念头的势力真大,我直到睡觉了,梦里还牢牢记着,她不能爱我,正是因为父亲的缘故。
十月十五日
我一直沉醉着,醉得至于发狂,若果再不容我对她说:“我真实的爱你。”或者她竟拒绝我的爱;我只有……只有问她是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,若果我的猜想不错,那么我只得恳求父亲,把她让给我了。父亲未必爱她,但也未必肯把她让给我,而且在人们听来,是很不好听的呵!世界上哪有做儿子的,爱上父亲的妻呢?呵!我究竟是要绝望的呵!……但是她若肯接受我的爱,那倒不是绝对想不出法子呵。……
我早已找到一个顶美的所在——那所在四面都环着清碧的江水,浪起的时候,激着那孤岛四面的崖石,起一阵白色的飞沫,在金黄色的日光底下,更可以看见钻石般缥碧的光辉。在那孤岛里,只要努力的盖两间小房子,种上些稻子和青菜,我们便可以生存了——并且很美满的生存。若再买一只小船,系在孤岛的边上,我们相偎倚着,用极温和的声调,唱出我心里的曲子,便一切都满足了。……